谁又能猜出那位玉皇洲八大散人之一，究竟在做什么打算？
然而，与潘元君的一次见面，挑破了许多何言笑脑中不曾虑及之处，已然算得不虚此行。
至于琼妹的身世与她近期行动安排的疑问，何言笑跟楼玉琼稍作商量，还是决定日后回玉皇洲亲自问个清楚，比在这里胡思乱想猜测来的客观。
何言笑心底光棍的很：反正琼妹将来跟他过，又不非得回家过。
她爹不是亲的好像无所谓……谁在乎啊？
于是，经过短暂的消化后，何言笑就把话题引回了原本的轨迹：“言归正传，元君前辈尚未明言，您与山君之间的矛盾因由？”
“她想与靖安司脱钩，获得完全的自由。”
潘元君道：“我的提议是，在找到取代她的办法前，请她再委屈一段时日。”
“唔……”
简而言之，靖安司遗产的运转，需要山君的系统支持。但山君似乎厌倦了一直给数不胜数的人，当传送阵来用，因此想要分家。
不过，潘元君的考虑也有她的道理。
假如山君这个时候撤走，等于让本就不灵便的靖安司多地支援的系统，变得几乎失去效用。对于靖安司来说，传送所保障的信息及时沟通，比起任何武力层面上的意义都更重要。
这一步，潘元君理所应当无法退却：“泰皇洲这千年已经我的改造，逐渐适应了以其他方式转化灵力。同时通过每个地点的定位记忆，实现重复性的运作。”
“就算脱离山君，仍能运转如常？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
何言笑不由迟疑片刻，犹豫道：“您没有跟山君讲过？”
“讲过，没用。”
潘元君并不避讳提及自身痛处：“当初山君跟靖安司之间，本非全心全意同一理念。从情理上讲，她并不亏欠靖安司什么。”
“果然，这就是纯靠信念与义理践行理想的坏处了……只是秩序一旦建立起来，占据了资源上层的人们，又哪里肯走出舒适区呢？”
不管靖安司做的有多么超前，缺乏一个统一组织的调度，终归不能做到彻底的革新。同富贵顺风顺水的时候，大家还能其乐融融。面对强敌时，靠交情友谊一样能拧成一股绳对敌。
可是，真正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，大家存着什么心思，就真的不太好说了。
包括山君这样寿命漫长悠久的存在，在没了情感的羁绊后，纵有将热情乐趣消磨殆尽的一日。
到了此时，何言笑算是同时体会到山君与潘元君的为难。前者有自身的解脱追求，后者要保全靖安司不毁于内部的执着坚持。
退一万步讲，别看靖安司已经翻船了，变得半死不活。
但根据何言笑都是靠靖安司请到了染红缨救命的情况分析，就知道天云十五洲其实有不少人获益其中：靖安司并没有死得骨头都可以打鼓的地步。
一旦山君当了甩手掌柜，得有多少人不幸，根本无从预估……
从这一点出发，潘元君跟山君之间，确实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！
或许潘元君不会伤害山君性命，却必将强迫山君做她不乐意的事情，且不知会将持续多少年。
不过这个时候，潘元君听到何言笑的小声嘀咕，无端眼神有了些许变化，炯炯有神地凝视着何言笑，不动声色地探寻道：“你们亦算是靖安司的后辈……既然此行来此，是为了山君讨情而至，不妨直抒己见。”
“好。”
鬼使神差地察觉了一点萦绕心尖的凉意，何言笑猛然警醒起来，记起了鹿米瓷的告诫：潘元君是个守旧派，不能胡乱提过于尖锐的看法。
脑海整理一番思路之后，何言笑停顿片刻，说道：“强扭的瓜不甜。既然泰皇洲没有问题，我觉得可以放山君离去，不必强人所难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这句话流于空白俗套，潘元君不觉得何言笑只是简单客气一下：“她走了之后，其他许多洲的靖安司据点，绝大部分都会瘫痪。就连玉皇、中皇两洲，至多也就存留一半而已。不复过去的威慑不等于不存在。但真没了悬在头顶的利剑，许多情况都会发生变化，又会死去多少无辜？”
“山君当真这么不可替代？”
何言笑追问道：“靖安司建立之初，难道就有山君？”
“你想说靖安司并非一日建成，总有其他完善的办法？”
潘元君先点头，后摇头否决道：“我在泰皇洲做的事就是如此，可那需要时间。而虞姗已经不愿再给我时间，她要真正意义上的解脱，纵使得利用黑日真宗。”
“唔……”
情况基本已经明了。
潘元君宁可转移注意，不刻意针对黑日真宗，都要看牢了山君，只有一个解释：山君的完全自由，造成的损失比黑日真宗要来的更大。
而伏魔谷的灾祸看似无解，却伤不到泰皇洲的根基。凭泰皇洲的底蕴废一番功夫，终究能够镇压平复下来，算不得伤筋动骨。
善意一旦有了分歧，便会成为针对彼此的敌意。
山君没有错，潘元君也没有错，那错的是谁？
总不能是世界吧……
“当初靖安司的规矩谁定的，权利与义务、责任都不分清。首脑集团扑街之后，都没准备什么战后重建计划，更别说备用计划了，可真是……”
何言笑忍不住吐槽了一声，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部分。
谁想潘元君平常的眼神瞬间就为之一冷，又似乎回忆起了什么，不由怔怔看着何言笑片刻，压抑住了一些负面情绪，说道：“如果什么都有你们这些小辈想象的那么简单，一切又岂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？”
“所以，元君才改造了一番泰皇洲的秩序？”
何言笑很能理解潘元君的做法，但并不觉得这能一劳永逸。而从她微冷的语气里，何言笑总算体会到了些许渗人的寒意，当即定了定神说道：“其实，山君的问题不难解决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靖安司的传送阵，技术上并非不可替代，难点在于信息的即时性。”
何言笑绞尽脑汁想了想，灵光一现地说出了自己的点子：“但糯米滋与吞天蟾证明，这点能够改写并替代。”
“你是指利用信力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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