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玉琼来到这里这里前，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称呼她父亲“小鹤”，而不是经常听到的“老鹤”。这个称呼，也就只有鱼芷菡昵称她时，才会叫一两次“小鹤儿”。
不过，考虑到潘元君的年龄来算，她的确够那个辈分。而且人家早是散仙一流，修为地位并不比她父亲低一星半点，不由一时语塞呆立当场。
最重要的一点，却是潘元君提及了楼玉琼讳莫如深的两个字——“母亲”。
“我，我不知道……”
本来只是一个陪跑，没料到自己反成了被第一个开刀的。楼玉琼不禁有些不知所措，虽不改澹静淑雅的气态，却已不自觉往何言笑身边缩了半个身位，似乎在躲避潘元君审视的目光。
但琼妹毕竟心思敏锐，反应极快，下一秒便镇定问道：“元君前辈何出此言？”
“你姓楼，但你父……那只黄鹤不是。”
潘元君若有所思道：“他以楼观为号，‘砌’实为单字名。”
“诶？”
“明月曜清景，昽光照玄墀。他有一双对剑，知黑守白。黑者乃玄墀剑，日光淬炼不改其质。白者则是清景剑，月光幽微不损其辉，顾名思义你该明了。”
“嗯。”
剑的情况，楼玉琼一清二楚。姓氏的事，就真一点都不知情了……
万万想不到从潘元君的口中，能够听到有关老黄鹤这么详细的描述，楼玉琼着实错愕难抑。
而潘元君接着说道：“他修炼楼观混元气，两仪光暗阴阳的体悟，皆用在了这一对剑上。光影虚实无非一体两面，因此才有这一双对剑。不用奇怪我从何处得知，因为剑是邱老生前替他铸的。”
“唔，竟然是这样？”
看出了楼玉琼的紧张，何言笑赶忙打了个岔，问道：“像琼妹父亲那样的高人，难道没有一件随身灵物傍身？”
“散仙用一般的灵物做什么？”
潘元君摆摆手说道：“他舍得给小姑娘一把扇子，你就该知道他自然不缺找到灵物的机会。但到了他的境界，除非顶尖的灵物，否则绝代神兵并不比灵物差，不必强求带着灵物。”
“是这样？”
得到这么一个答案，何言笑索性回头瞧了瞧简素，瞬间豁然开朗：献祭了星河剑齿象以及几片清净莲叶子的雁回尺素，虽然不是什么灵物，但作为一口绝代神兵，肯定比大部分灵物要突出。
有这么一个例子，那两口黑白对剑有些独特玄异也就不足为怪了。
当然，像是山君的本体山海真形图，又或者天问卷、清净莲这一类型的先天地而生的灵物，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……
何言笑按住好奇之心，紧跟着就见潘元君向楼玉琼点了点头，问：“所以，你母亲是谁？”
既然潘元君对楼观砌的来历知之甚详，起码这千多年来不该有她不清楚的情况。
可偏偏奇怪的地方就在于，楼玉琼真的只有十六七岁的年龄。而且她跟邵碎影、邵蕊珠不一样，那两个得孵蛋，她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身，与常人似乎毫无不同，年纪就是实打实的这么个岁数。
总不能老黄鹤铁树开花，一树梨花压海棠了？
楼玉琼不由哑然，因为她一样不清楚该怎样回应潘元君，只得苦着眉头浅露愁绪：“抱歉前辈，自打我出生以来，我都没有听说过有关娘亲的任何事。”
“哦？”
作为问题的发起者，潘元君似乎对这个回复早有所料，意义不明的淡笑两声，如有所悟地说道：“你叫玉琼？”
“嗯。”
“天璿、玉琼……”
发现潘元君旁若无人的发散思维，何言笑自己都吓了一跳，总不会楼玉琼是某某大能转世吧？
不过，虽然像碧落吞天蟾之流的家伙，有这样干的资本。甚至不少种玄还胎以上的高手，也有夺舍重生的本事。
但放眼天下真正这么做的人却不多……
且不提何言笑杞人忧天，潘元君眸光一定的当下，就已联想到了一件事情：“反正，你肯定不是他亲生的。”
“啊？！”
纵使已经做了一些心理建设，此刻听到潘元君的笃定之词，楼玉琼仍不免受到极大的心灵冲击。
可潘元君就算能勘破一些事实，手头没有足够的证据，也没法解开楼玉琼的身世之谜：“或许跟死去的邱老有一些关系。只是你出生的时间很晚，着实有些蹊跷。”
“我，还是想回玉皇洲亲口问一问爹爹。”
从家里出来时，楼玉琼还有些稚嫩。但长了一岁半经历了诸多变故，她心下自觉有几分成熟，能够承受得住有关母亲的任何消息。
当然，琼妹再怎样仍旧是个少女，心烦意乱仍旧免除不了，手掌不自觉就拽住了何言笑的袖子，试图从他那里得到几分宽慰安稳。
亲眼见到这番景交谈，何言笑只要不是低能儿，都很清楚此刻楼玉琼必定心乱如麻，当即包住她的小小拳头，对潘元君说道：“元君前辈，琼妹的身世之谜，似乎并不紧要？”
“如果她是我猜测的身份，那怎么会不紧要？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潘元君的视线落在何言笑的身上，同样多了些许观察的兴趣：“那只小鹤把他名义上的闺女送到外面，你该不会真以为别无所图？”
“琼妹来到暮汐洲应当只是偶然才对。”何言笑此刻都有些不太肯定。
潘元君反比他更先认同：“不错，一开始应当是偶然。但一个偶然发生后续的处置方式，就不一定依旧是偶然。照理而言，她也经历了几番风雨。而且，都不是她这个年龄，应该经历的险况。”
“这……”
假设何言笑不是屡屡逢凶化吉，正巧先一步找到简素当坚定的护道人。很多事情的发展，包括黑日真宗的阴谋进展，就未必是如今的情况了。
何言笑觉得一路顺风顺水，可琼妹的父亲又怎么笃定，楼玉琼接下来不会遭遇威胁？
就算有几道保命符，甚至还能请来鱼芷菡来支援一二，却总归存在诸多风险。
所以，楼观砌到底图什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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