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线会议室出现了短暂的沉默，埃利奥特从制片人的脸上都看到了类似的情绪——这的确是个非常艰难的选择，也是个非常棘手的情况。
“不如就让我们来做个单纯的排除法吧。”中立的杰拉德米在一阵窒息的沉默后率先打开了僵局，他说，“我们有几个选择，第一，踢珍妮弗出局——游说赞同这个提议吗？”
回答他的是一片凝固的安静，杰拉德米吸了一口气，“那么，踢掉盖文呢？”
埃利奥特摇了摇头，他必须出声了，“我不同意，这给剧组惹来的麻烦不会比踢掉珍妮弗小。”
邓肯等制片人脸上依然是意味深长的毫无表情，杰拉德米摊了摊手，“连续两个选择都被否定，看起来我们只剩下一种方法——那就是让一切继续维持原样了。”
他恢复生意人本色地计算起了这个选择的后续收益，“我们对《麦考夫·克莱顿》曾经寄予厚望，希望它能提名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，如果维持现状，这两个提名应该是会落空了。但也许我们能收获一个最佳女主角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，华纳方面可能会调整预算，把宣传点集中在珍妮弗身上。而盈利前景，有珍妮弗的演技突破和题材本身的噱头在，票房下降幅度也许不会太高，但口碑会影响到后续的DVD销售，所以我们需要把盈利预期下调30%，不过这样依然是有钱赚的。”
只要有钱赚，制片人什么片子不做？就是大烂片，只要能赚钱，华纳照样出，所以这个结果杰拉德米没什么好不接受的，他分析得是毫无心理负担，当然，说到华纳会食言地调整预算，重点宣传珍妮弗的提名时，他也非常自然，就是埃利奥特也没提出异议——这时候再宣传最佳影片，等于是把钱扔水里，作为制片人来说，不可能为了史密斯的面子就反对如此务实的提议。
然而，这是对于投资商来说可以接受，但对于克顿、郎曼这样的大腕，包括托尼这样的大牛编剧兼新导演来说，问题就很大了，他们参加这个项目，就是要把它做成精品，出品一部烂片等于是自砸招牌，当然，埃利奥特可能还不是那么在乎，他本来就是被史密斯拉来护体的，但对亲自参与的邓肯来说，他的参与度就要高一些了，老狐狸咳嗽了一声，“我们反对让盖文退出，为什么？因为盖文会不高兴，盖文为什么会不高兴，因为这会让他丢脸……埃利奥特，我相信你会发现这里有个悖论，盖文现在退出的话，还可以找个合适的借口，但如果影片公开上映，那么……”
托尼在这一群大牛跟前，自然而然是有些弱势的，这时候他也嘟囔了一句，“除非删掉所有对手戏，否则出戏感和结构失衡感是无法补救的。”
埃利奥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：看来托尼和邓肯在这件事上的看法是一致的，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，如果影片就维持现在的结构这样继续下去，那么在上映以后，这部影片会变成史密斯的滑铁卢，会成为他的耻辱柱，和珍妮弗同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是对史密斯的羞辱和嘲笑——当然，到时受到嘲笑的人不止史密斯，还会有他们这些制作人、导演一起陪绑，但这也不能让任何人都好受一点，不论如何，维持原状的确是最差的选择。
“我们都很欣赏盖文。”辛普森也发话了，他带着英国腔的语气很柔和，“这一点毋庸置疑，也许盖文只是不那么适合麦考夫这个角色，他更适合那些……风流倜傥的男人，如果他需要冲奥作，可以另行打造，未必要执着在这部电影上，毕竟，我们都看到了他的表演素材，这部片不会是他称帝的作品。”
他的说法没有招来任何反对之声：和最佳女演员比，每年的奥斯卡影帝之争都极为惨烈，盖文在这部影片里的水平也就是宣传公关个提名而已，真的得奖作，哪怕只是看素材都能看到惊人的天赋和灵气，这一点是绝对不容否认的。“看来你们是指望我来当这个恶人了。”埃利奥特脸色难看地揉了揉鼻子，“好吧，盖文走，我也走，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他没有反对这个提议，但为了朋友义气，选择和史密斯一起退出项目，和他一起退出的当然还有史密斯的投资——托尼的嘴唇蠕动了一下，但没有做声：经过马特·达蒙的穿针引线，他和史密斯帮的成员关系都不错，但此时此刻，当然还是他的第一部电影更为重要。
“为什么你要离开呢？”邓肯问，“盖文的投资也可以保留下来，他可以继续做制片人，不需要和钱过不去，就说盖文罹患了忧郁症——厌食症，哦，这个不太好，还是那些很难看出症状的心理障碍最好用了。这是个很体面的借口，我保证我们这些人没有谁会泄漏出什么拆台的消息，也许可以考虑让波比填补进来，他也需要一部转型作品，或者试着联系克顿，他可以抽些时间，给他们看看凯伦的录像——我可以打几个电话，可能片酬方面会多开支一些，但大体来说，这对谁都是最有利的结局。”
不愧是多年的大导演和大制片，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了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蓝图，埃利奥特犹豫了一下，也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，而是说，“我得和盖文商量一下——如果他接受换人的话，我们得先问问波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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