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嘶嘶——”
阴暗而狭小的角落或许让这小家伙很有安全感，以至于当张闲的脸出现在它面前时，它也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，只是兀自吞吐着分叉的舌头，用那双火红的眼睛平静地看了过来。
“嘶。”
张闲听着它呼吸时所发出的那种轻微声响，又稍探过头去闻了闻。
没错了，那股焦糊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，或者更准确的说，味道的源头貌似就在这小家伙的身下。
“嘿！伙计，在干什么坏事吗？”张闲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。
他本就是一个很喜欢动物的人，养过狗养过猫，养过鸟养过鱼，还养过乌龟和蜥蜴。
他知道这个世界除了他所了解的那些普通物种外，更有许多非常神奇的魔法生物存在。就好比眼前这一条蛇——他可从没有见过眼睛里就好像有火焰在流动的蛇啊！
这一定是一条会魔法的蛇。
张闲正这么想着，忽然间，一个声音令他微微一怔。
“嘶……我……嘶嘶……诞下火焰，繁衍传承。”
那是有什么在对他说话，伴随着像是收音机信号不好时的杂音一般的轻微嘶鸣，那夹杂在其中的断断续续的音节，却依旧足以让张闲分辨出这简单的一句话。
而这话音的来源，显然就是他眼前这条小家伙。
“呃，‘诞下火焰’？在这儿？”
张闲看了看上下左右——木质的柜子、木质的地板、木质的靠背椅、木质的餐桌，还有挂毯、桌布、编花藤筐。老板的品味倒是挺不错了，可这些东西，好像就没一件是不容易烧的。
“我劝你最好别，”虽然对自己能听懂蛇说话这件事感到有些意外，但他还是有些好笑地道，“最起码也该换个地方。”
那条小蛇闻言，略微歪了歪脑袋，仿佛在问他为什么。
而也就在这时，张闲突然感觉背后一股暖意袭来，他下意识地回头，便发现碧翠丝也在他身旁蹲了下来。
然后他就听到对方好奇地道：
“你一个人蹲在这里干什么呢！还‘哈嘶哈嘶’的……嗯？蛇……火灰蛇？”
她显然也看到柜子底下的那条小家伙了，并在反应过来后，当即来来回回地在张闲与那条小蛇之间打量了好几遍。
“等等，蛇佬腔？你？”
在意识到这一点后，张闲发现，碧翠丝好像要比他自己还来得更为惊奇。
“别问我，我也才刚发现。”他耸了耸肩，一脸的无辜。
他身上的怪事可多了去了，也不差这一点，所以此刻他显得很是平静自然。
然后……
“怎么了？”
老板终于回来了，手里提着一个装了份三明治的纸袋，略带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两位蹲在自家柜子跟前聊天的怪人。
张闲看了眼身边的碧翠丝，而后才面朝老板，一指身后那柜子下面道：“有条蛇……嗯，好像叫‘火灰蛇’是吧？”
“火灰蛇？”
老板一听，那仿佛万年不变的面孔上也不禁多出了一抹严峻。就见他将手里的袋子飞快地塞到了碧翠丝的怀里，而后拉开张闲，丝毫不顾平时那副冷峻型男形象地直接趴到了地板上。
“真的是……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？家里不是有给你准备生蛋的地方吗？你这是要把我这小店给烧没吗？”老板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了起来，“生了没……生了没？”
哪怕对老板这一反常态的念叨感到有点儿新奇，可张闲更关注的却是老板的动作——只见他一边嘟哝着，一边轻缓而又坚定地朝那小蛇伸出了自己的食指，伴随着规律的晃动，渐渐地就探到了小蛇的面前。
在与小蛇的舌头互相轻触了一下之后，他才一探手，用他粗糙的手掌极为温柔地将那小家伙给托到了手中，并用另一只手半盖着将它给托了出来。
整个过程说来复杂，其实也就十多秒的功夫，娴熟到让人惊讶。
“烫、烫烫……嘶……就快要生了。不，按照这腹部的鼓胀程度，本应该在刚才就已经开始了才对，怎么回事？”
虽然对自己小店并没有被付之一炬的结果感到庆幸，但眼前这似乎已经违背了他丰富学识与经验的异常，还是让他感到很是在意。
可即便如此，他的动作仍未停下。
就见老板立马便双手拢着这条火灰蛇，匆匆地往窗台那边走去，边走还边头也不回地道：“你们谁来帮个忙！帮我把酒架上面那个钢盆给拿过来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只见碧翠丝抬手一挥一拉，老板所说的那个大概是平时装冰块用的钢盆就自动飞了下来。
“放那里！砖垛上！”
老板说着，待钢盆如他所言落在了窗台旁垒起的几块砖头上后，他就立刻将手中的小家伙给放进了钢盆里，并随手抓过墙角木桶中的几块脏抹布给盖在了它的身上。
白里透着红的小蛇被抹布给盖住了，小店里又安静了下来，只有那时不时响起的轻微嘶嘶声，还在偷偷地从那抹布堆中冒出来。
三人围在周围等了一会，碧翠丝和张闲瞄了老板两眼，发现他只是瞪眼盯着那钢盆，并不说话。
然后，一个扁扁的小脑袋从抹布堆里又微微探了出来。
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的焦味。
“怎么了？生吧！”老板一脸的不解。
可小蛇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，便又将视线放回到了张闲的身上，还又歪了下脑袋，好似在询问着什么。
张闲愣了愣，随即冲它点了点头。
“生吧！”他下意识地说道。
这话才刚出口，下一瞬间，就见那钢盆里猛地蹿起了足有10英尺高的炽热火焰，几乎就要燎着屋顶了！要不是老板事先把盆放在了这只有砖墙的角落里，怕是一下子就能将钢盆上方一切能烧的东西全部都给点着喽！
而若是在刚才那个柜子底下就发生这一幕……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
但是，比起总算是开始“产卵”的火灰蛇来，老板现在更关心的却是碧翠丝带来的这个黑发青年——
“蛇佬腔！”
此刻的老板，已经不是张闲所认识的那个冷淡少言的老板了，即使他才只认识了对方一晚上都不到的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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