棒梗走后，白羽没了发火的对象，院里的是非也少了许多。
一九八零年，九月中旬，白露节气，酷暑转凉。
屋内，仍旧是那个火坑，八九年过去，崭新的瓦片未能逃不过岁月的摧残，已然缺边少角，床底的泥板被烟气熏黑。
生活如火坑一般，早已没了新鲜感。
一阵颤栗让白羽找到些许的新鲜感，楷了楷额头的汗水，拿来毛巾给冉秋叶檫了檫背。
侧躺在床上，望着这张熟悉到不能熟悉地面孔，白羽慢慢陷入回忆之中。
两人完美的幸福生活还要在生过二胎后，在哪之前，白羽从来没有满足过。
冉秋叶虽然接受新知识，但她的思想比谁都古板，尤其是在床笫方面。
换个姿势都千难万难，更别提开锁新模式了。
现在依旧如此，只是她的耐力被白羽慢慢磨了出来，能跟得上白羽的节奏而已。
忽然亮起的灯光扰乱白羽的思绪，他忍不住问道：“你开灯干吗？”
冉秋叶光条条的走下坑，开灯取来收音机，自顾自打开，收听最近的新闻。
她对白羽说道：“你先睡吧，我把声音调小一点。”
重新开始的高考，掀起她对学习热情的浪潮，自从七八年开始，无时无刻她都想着多学一点。
奈何杂事太多，七六年她便恢复了工作，因此她每天除了照顾三个孩子之外，还要去学校上班。
一来二去，高考渐渐被耽搁。
但今年她哥和她嫂子纷纷考入大学，对她刺激不小，也让她下定决心参加来年的高考。
“你不是上过大学吗？”白羽对妻子的行为感到疑惑。
冉秋叶的注意力都放在收音机播出的声音，对于自家男人提出的问题敷衍道：“这次高考面对所有人，不论是种地的农民还是当官的大领导都能参加。何况我哥我嫂都上过大学，不照样参加高考。”
很久之前，她便问过白羽，有没有参加高考的意愿。
白羽想了想自己藏起来的足够子孙后代吃好几辈子的古董，果断拒绝了。
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，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底子不好，这么多年过去，他连老师的姓都忘得一干二净，更别提他们所教的知识。
而且自己已经四十出头了，想要努努力，也没那个精力不是。
昏黄的灯光，如同紧箍咒一样的新闻播报，很快便让白羽陷入梦乡。
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，冉秋叶已经早早起床，正带着三个孩子吃早餐。
穿上背心裤衩，拿上洗漱用品向外走去，摸摸女儿玲玲扎好的单马尾，笑着问道：“吃早饭，怎么不喊我？”
女儿乖巧的回答：“妈妈说爸爸昨晚太累了，让爸爸多休息一会。”
随后又好奇地问道：“爸爸，你昨天干什么了？很累吗？”
面对年幼女儿问出的尴尬问题，白羽早已有了经验，随口胡诌道：“爸爸要上班啊，上班当然会累了。”
大儿子年满十一，体重一百一，长得膘肥体壮，可惜还没步入长个的青春期，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土肥圆。
关键这孩子一百一的体重，一百斤的反骨，听到白羽说自己工作累，当即反驳道：“我同学都说爸爸的工作是躺着赚钱。”
白羽听后，毫不吝啬自己的巴掌，一巴掌打在大儿子的平头上，训斥道：“臭小子，别在外面听他们胡说。”
大儿子何兆秋还欲说些什么，却被冉秋叶用一个眼神制止，给老大，老二剥好了鸡蛋，道：“吃饭的时候乖乖吃饭。”
顿了顿，又对兄弟俩说道：“今天晚上回来，把你们的课本带回来，我要抽查你们的背诵情况。”
两兄弟都在小学四年级蹦跶，不巧得是，他们亲妈就是他们班主任，还是从一年级跟到小学毕业的那种。
二儿子何兆叶没他哥这么膘，长相也随他妈，面容清秀，从小便爱读书，学习上的事情一直没让父母操心过。
但他哥何兆秋却是个妥妥的学渣，最大的心愿就是接白羽班，每天混吃等死。
小女儿何玲刚上二年级，学习不好不坏，跟她大哥一样，是个小贪吃鬼。
不过由于发育的快，个头不矮，所以看起来不是很胖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这小家伙不仅喜欢吃还喜欢做，小小年纪便能炒两个菜。
老何家的规矩向来是传男不传女，但白羽从来不在乎什么规矩，要是自家闺女感兴趣，她就是下一家谭家菜的继承人。
在这个五口之家，冉秋叶由于工作原因，唱红脸肯定不适合。
所以她对三个孩子要求都比较严格，白羽则是摆烂心态，只要孩子不走歪路，他就蛮高兴的。
吃过早饭，一家五口，该上学的上学，该上班的上班。
白羽才走出大院，便遇到同样刚出来的马华。
一转眼十年过去，马华也从最初的稚嫩青年，转变为三十多岁成熟男人，同时还是五个孩子的爹。
秦京茹由于之前的经历，陷入报复式生育，二年一胎，从不间断，听说最近又怀孕了。
“早，师傅。”马华没了以前的冒失，不过尊重程度却是一点没变，即便他做川菜和京菜的手艺比白羽还地道。
白羽看着有些发福，但黑眼圈浓重的马华，感慨道：“都五个了，还这么拼。”
马华露出苦笑：“别提了，京茹不又怀上了吗，老是半夜嘴馋，弄得我半夜还要起床颠勺。”
白羽笑呵呵道：“呵，你忍忍不就没这事了，话说回来，你俩还打算要几个啊？你老婆年纪也不小了。”
“最后一个了，等这孩子生下来，她不去结扎，我都要去结扎了。”
师徒二人说说笑笑，来到厂门口。
骑自行车来的胖子见到两人，也赶忙下了车。
“师傅，您来的够早啊。”
白羽回道：“你来的也不晚。”
胖子体宽个矮，十年过去没太大变化。
八年前结的婚，最近刚离，现在一个人带俩娃，日子可是不好过。
马华问道：“哎，胖子，听说你又找到个新对象？谁啊？是咱厂里的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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