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一片昏暗。
巨石堆砌的墙体上甚至连窗户也没有开一个,只有几缕细细的光线穿过小孔,微微尘埃在其中狂舞。
似乎它们也难以忍受这里令人作呕的腥臭。
光的落点处,是一个做工粗劣的木桌案,边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缺口与裂纹,上面摆了两个空置着的食盘,黑一块白一块,显然是很久未曾清洗过。
案边还有两道身影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,身下是早已被压扁的腥臭干草,里头偶有潮虫钻动,他们却毫不在意。
几步开外的地方还有更多人围坐着,有人靠着冰冷石墙,有人靠着倒刺密布的木质牢门。
除了蜷缩在墙角的那几个身影在埋头颤抖以外,其余人都神情呆滞,脸上写满了麻木。
左手手背有些瘙痒,李哲一边继续观察着四周,一边伸手挠了过去,却在接触瞬间感觉到指尖的一丝冰凉。
心中有抹强烈的不详感升起,在他低头的刹那,化作浓烈的恶心从胃里翻涌而上。
“卧槽!”
惊呼声中,李哲猛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,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,将那只小强远远甩了出去。
有十几道淡漠目光缓缓看了过来,旋即又默默地收了回去。
没有人调笑,没有人起哄,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。
喉间滚动,李哲胸膛起伏,深吸一口气坐回了原位。
牢房里依旧有各类潮虫、蟑螂甚至是老鼠在窜动,李哲蜷缩着身躯,将下巴埋在膝间,环抱着的双手暗暗掐住自己,艰难扭动着。
掐的生疼。
以至于指甲都开始泛白。
疼到眉头紧锁,疼到鼻尖泛酸,疼到眼眶、嘴角连同胸腔都一起抑制不住的颤抖。
男儿有泪不轻弹,那或许只是你还没达到崩溃的临界点。
李哲是个无神论者,但在这一刻,他开始下意识的祈祷。
如果这是噩梦,请让他快些醒来。
......
踏,踏,踏。
黑暗中,有脚步声传来,鞋跟落在地面上,成了这座监牢里唯一的回响。
然后,是吱呀呀的木门转动声。
一个又一个牢门被打开,又再度关上,李哲听不到任何人犯的声音,只能依靠脚步和开门声来判断这批来客的位置。
空旷长廊里,脚步声停顿,那是一双黑色的圆头皮靴,再上一些是军绿色的裤腿。
李哲的目光止步于此。
所有人都没有动,他也不敢随意抬头。
铁链被抽动着,发出哗啦啦的声响。
紧接着,圆木牢门也被缓缓推开,那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尖锐吱呀声。
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,嗓音浑厚,没有感情,他冰冷的腔调就像是在宣判死刑:
“F063。”
李哲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,那里有鲜红色的字体写着一个简短的序号:F066。
这是他早就注意到的东西。
此刻他心里有一个最糟糕的设想——这该不会是死刑犯的行刑序列吧。
其他的牢房,似乎没有铁锁链。
牢房内没有动静,那人再度开口,没有丝毫不悦或迟疑:“F064。”
依旧是死寂。
“F065。”
李哲内心咯噔一下,再度埋下头,双目赤红,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序号。
他攥着手,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狂跳,猛烈的就像是随时要跳出胸膛。
终于,有一道身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,他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麻木以外的神情。
那里头夹杂着恐惧、乞求、绝望......还有一抹歇斯底里的疯狂。
最终都化作了卑微,随着他的身体一起重重跪下。
“大人,大人您放了我吧!大人!”
男人在痛苦的哀求,转而变成了困兽般的嚎叫,被两个士兵架着拖了出去。
拖行声还未走远,挣扎声就已经淡了下去,那沉闷的脚步如同妥协了一般,渐渐消失在了长廊尽头。
黑色皮靴迈了进来,轻轻踢了踢桌边两个人,将他们的头翻转过来。
一个喉间插着木刺,一个身下有沾血的瓷盘碎片。
很快就有士兵跟进,在确认死亡后粗鲁的扒掉了他们身上的囚服,用绳索拴着拖出了牢房。
尸体在地上拖行,很快就留下一条肮脏的黑红血槽。
剩下的人似乎也都见怪不怪,整个期间都一动未动,甚至有的人连目光都未曾挪动过,只是呆滞的盯着某个地方。
昏暗牢房里再度恢复了沉寂,似乎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,不过是少了三个人,落了两件本就破旧、如今更加松垮的粗布囚服。
上头隐约能看到两个序号:F063、F064。
很快,它们也被捡了起来,当圆木牢门再度关闭后,和他们的前主人一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。
铁锁链缠绕着,哗啦啦的响动。
李哲这才发现,这牢房甚至连锁都没有,只是简单的用铁索随意缠了几圈。
即便如此,似乎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越狱的打算。
......
时间缓慢的流逝着,李哲幻想了无数种F065的下场与结局,却没有一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选择死亡。
小孔里的阳光在转动,越发明亮,又渐渐黯淡,最终被黑暗吞噬。
牢房里唯一的光,没了。
自从F065被带走之后,除了期间有人送过几个馒头和半桶水来,这里便再也没有人来过,他们就像是一群被遗忘的弃民,一群根本不惧逃脱的待宰羔羊。
温度越来越低,李哲不敢入睡,也无意入睡,就这么孤寂的坐在黑暗里,惴惴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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