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力点点头：“嗯, 笑儿已经长大了。爹, 你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 爹已经垂下眼不再看我, 忽然出指如风，点上了我身上好几处穴道, 哑穴没有幸免, 当然也被封住了。
刚才没被打的右边脸颊吃痛, “啪啪”连着两个巴掌, 又落在了这边, 火辣辣地跟方才一模一样。……
这几天吃的巴掌，比一辈子吃的还多，我忍住眼泪，哀哀地看着爹爹的脸，已经不再费尽去思考为什么了。反正死活也想不明白，干脆让他一次打个够好了。
爹爹一抬头，正对上我的眼，只是微微楞了那么一下，眼睛里就煞气一闪, 不再看我。举手拉散我的头发，恶狠狠扒拉几下，居然又举起手来, 铁青着脸, 把我肩头的衣衫粗暴地撕开, 重重在我肩头拧了几下！
我尖叫的声音憋在嗓子眼, 叫也叫不出来，好疼好疼，一定被拧青紫了！泪……爹难道真的被裴无离他爹给气的失心疯了？
身子一轻，被爹扛在了肩膀上，向着门外大步走去！回头看见钟凡细细的眼睛也瞪得老大，正张口结舌从床下看着我们。我生怕他跳出来，只好赶紧含泪用眼神威胁他：不准跳出来，不准再跟我老爹打架！
钟凡皱皱眉，缩回了头，眼睁睁看着我被我爹扛出了门。
……
“砰”的一下，我又被重重摔到了花厅的地上，浑身的骨头都在一起叫嚣。
抬起眼，正看见裴无离他爹惊愕的脸。——就知道是因为他！自从今晚上他出现以后，我就被我爹又打又骂，就差没有动用十大酷刑了！
“灿烨，你又干什么！”裴燕霆惊声叫道，身影一闪，似乎想要扑过来瞧我。
剑光一寒，我爹手里的剑冷冰冰横在了他面前。
“裴燕霆，我方才叫你带着他滚的，是你自己不听。”我爹淡淡道，用剑尖轻轻向地上的我一点，“你可知道方才我俩说话的这会功夫，他被怎样了？”
我呆呆看着爹冰冷的眼，那里面，为什么有点疯狂的光芒？……
裴燕霆飞快地看了我一眼，目光落到我双颊红肿的脸上，神色又是惊疑，又是愤怒：“你又虐打他？！”
我爹定定看他半晌，讥讽一笑，说出来的话却冷得像冰锥一样：“也没什么。……不过是送到先前那个嫖客房里，替我挣了十两银子而已。”
啊啊啊？！我爹干嘛睁着眼睛说瞎话？
裴燕霆浑身一震，忽然动了，鬼魅般晃过了我爹的剑锋，手臂一伸，将我从地上抱起来，一看到我裸-露的肩膀和披散的头发，眼睛都瞪圆了。
颤抖着手，他想要解开我的穴道，可没等他手举起，我爹的剑已经如影随形追到：“裴燕霆，现在你就心疼成这样，要是我告诉你，他从十来岁就被我逼着接客，夜夜在各色男人身下承欢，你又会怎样？！”
“呯”的一声，裴燕霆大约是迫不得已回身迎战，我又被重重摔到了地上。
深深吸口气，我痛地终于眼泪流下来——惨了惨了，我爹搞不好被什么妖怪附了身，才会这么睁着眼睛胡说八道，也不怕他儿子我日后嫁不出去么？
啊，呸呸，是也不怕他儿子我以后没有男人要么？
“贺灿烨，你疯了！”裴燕霆怒声道，和他斗在一处：“就算他不是你的儿子，就算他只是你从穷人家里买下的小倌，你也不能这样丧尽天良！”
我爹长笑一声，忽然猛地退身向后，远远地离开了他，一字字道：“可惜，他真的并不是我的儿子，却也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孩子。”
他笑声渐轻，俊美无俦的脸上苍白无比，眼中尽是讥讽和恶意：“他只是该姓裴而已。……”
裴……不会吧，那我岂不是该叫裴笑？不要啦，人家才不要叫“赔笑”！爹爹又在胡说八道了，真是好笑。我使劲地对自己说。
可是……可是。我闭上眼睛，头脑里一片混乱，只剩下爹爹那句清晰无比的话：“他真的并不是我的儿子。”
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越来越深的缘故，我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，头也越来越昏沉。
爹讥诮的语声依旧清晰：“裴燕霆，他是你的儿子才对。”
“你、你胡说什么？”裴燕霆的声音听上去很茫然，“我一生只生过一个儿子，无离他、他才是……”
爹轻轻一笑，瞧着他：“我听笑儿说，你也曾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几天几夜，果真是父子天性，骨肉连心。就连笑儿也对你那么亲热。裴燕霆啊裴燕霆，——你何不问问你自己的心？”
他脸上的嘲讽渐渐增加，终于变成了快意：“这十六年，你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怀疑过，我当年抢走又送回的那个小婴儿，……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那个？”
裴燕霆的身子，忽然剧烈一震！猛地欺身上前，他狠狠地、重重地攥住了我爹的手腕，直捏得骨骼微微作响，听上去让人毛发直立：“你说什么？你再说一遍！”
我爹全不抵抗，任由他捏着手腕，却是眉头紧皱咬住了牙，似在强忍着裴燕霆的雷霆之怒：“裴燕霆，既然你要听，我就再说一遍——”
“当年我抢你刚刚出生的孩子，你追来虽然刺我一剑，却被我以婴儿为要挟，不得不放我们离开。我抱着你儿子，本想恨不得将他一剑刺死，却忽然想到更加恶毒的法子，我随手又抢了一家农户家的婴儿，换下了你的孩子，不出一个月，就又送了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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