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说,他长大了想当医生,”杜尚纳闷道,“我说你再斟酌斟酌吧,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被骗进来的,当时身边都没人劝我!”
林樱桃对着电话笑了。
杜尚也笑,他叹了口气。
“这可能就是命。”杜尚说。
“其实我觉得挺好的……”林樱桃喃喃道。
杜尚说:“哪儿好啊?”
“无论你,还是我,”林樱桃说,“我们就不是那种能去经商、炒股、赚大钱的人。”
杜尚笑了。
“就我们这种性格,”林樱桃嘟囔,“就不适合去做那种事,就是去做了,也不会快乐的,很可能也根本赚不着钱,还会倒贴钱,会被人坑钱——”
“也不至于这么惨吧!”杜尚说。
“怎么不至于啊,”林樱桃说,“我要不是走了狗屎运,认识了蒋峤西,我现在每个月肯定就拿三四千块钱,可能天天回家哭,哭得比你还凶呢……”
“哦不对……”林樱桃想了想,又说,“我要是不认识他……我现在可能还在群山,因为初中时候不好好学习,光玩,也考不上什么好高中……现在不知道在干嘛呢!”
杜尚立刻说:“你不会的。”
林樱桃说:“怎么不会啊。”
杜尚说:“那按照你这么说,我要是不认识你们,要是没有叔叔阿姨当年照顾我,收留我,我岂不是肯定就要被我爸打死了。”
林樱桃一愣。
“没有这种如果,”杜尚说,“樱桃,你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努力过,靠你的智慧、汗水,应得的,有运气的成分,但你抓住了。我也是,如果没有别的叔叔阿姨,我难道就一辈子打不过我爸吗?没有别的办法改变命运吗?我就找不到别的机会打过他吗?”
林樱桃附和他:“肯定不会一辈子都——”
“对啊,就像我现在,”杜尚说,“我也肯定不会一辈子就拿这么点工资,我们这行,就熬嘛,等我将来也熬成主任大牛了,我雇俩保镖站门诊门口,我看谁敢揍我!”
林樱桃笑起来了。
“你这不都挺明白的吗!”她说。
她原本还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。
“不过真有什么事,你可得跑快点儿,”林樱桃说,“学了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,万一还没变成大牛——”
“那肯定的,”杜尚站起来,端着面碗去丢,他说,“我还要给你们婚礼当司仪呢……”
深夜的病房走廊,时不时还有病人和家属经过,这里称得上是人世间最残酷的地方之一了。
杜尚悄悄走着猫步:“你说我在你们婚礼上唱个什么歌儿好呢?”
*
七月,林樱桃任职的国际幼儿园快要放暑假了,同时,有一批孩子即将毕业。林樱桃连续几天都在加班,园里安排了毕业典礼,要孩子们展示才艺,家长配合亲子节目,还安排了电视台和本地报社的采访。林樱桃手边也有一系列繁杂的书面工作要做,一边忙着大孩子们毕业,一边又要应对各方面找来,问她打听新学年入园条件的长辈、亲友。林老师有几天晚餐都没有回家吃,在办公室和同事们一起凑合,然后继续工作。
忙到夜里八|九点钟,同事们住得远的,背起包来,要去赶地铁、公交车。林樱桃家就住附近,她在办公室收尾,检查送给学生的纪念文具,接家长夜里打来的电话,这时候往往一抬头,蒋峤西已经在办公室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了。他自己搬了把椅子,喝从办公室咖啡机接的一小纸杯咖啡。他低头翻看手机,可能在看期货夜盘,可能在查工作邮件。
他并不打扰她,只是坐在不近不远的地方。当她抬起头,就能够看到他出现在门边的衬衫包裹住的肩膀背影。
等挂了家长电话,林老师把剩下一点没写完的老师寄语和孩子们的毕业画作摞起来,打算回家再继续。要毕业了,都希望给孩子留下一些好回忆,期盼他们以后好好长大。这也是林老师自己带班的第一年。她关了电脑、空调,站起来关灯关窗。
蒋峤西搂了搂她,和她一起下楼。
并不是每个人在新踏入职场以后都能顺利地找到归属感。林樱桃也曾经迷茫,她坐在香港的小出租屋里,面对蒋峤西每天的早出晚归,她的前途似乎一片黯淡。她翻看着自己的专业课本,捏着手里三本四本证件,回想起实习时候那些叫人手足无措的经历——小时候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女上班族,她们究竟是如何过上那种令人羡慕的生活的?
全职太太,靠丈夫养家,许多人都与林樱桃开过类似的玩笑,或许是认真的建议。蒋峤西的堂嫂、伯母,在香港都曾是家庭主妇,而林樱桃的妈妈年轻时在群山工地,忙于检修电机,那不像是女人会做的工作。
林樱桃一样喜欢做事情,她喜欢劳动的感觉,渴望这份价值。在香港亲眼目睹了堂哥一家人的遭遇,更让林樱桃觉得,蒋峤西不能够是他们未来家庭的唯一支柱。
她必须要做点什么。
蒋峤西没提过有关“全职太太”的事。很多次,林樱桃在办公室和家长打电话讲得焦头烂额,抬起眼,看到蒋峤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外,来接她回家——他的背影,他远远望向她的眼神,总会让她感觉,自己可以工作得更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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