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越和刘晓迪在这样的场合根本没说话的资格，两人弓着腰站在人群后面一听，皆倒吸冷气。好家伙，把刘强的右腿打折，还是粉碎性的，这人一辈子就废了。
一直站在孙晓辉病床旁边的女孩说话：“最好还要让他当不成男人。”
孙晓辉大笑：“好，好，还是你丫狠。捏碎他一个卵子吧，好歹给人留一个。他爹妈以后能不能抱上大孙子就看这小子造化了。”
几个社会上的大混子和孙晓辉唠着社会嗑，讲哪个舞厅又来什么小姐，哪个大哥又吸粉了。冉强带着刘晓迪和张越从病房里退出来，一人一身冷汗。
刘晓迪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，心里暗暗有些兴奋，明天可有好戏看了。
第二天早上，闹钟把刘强惊醒，他从床上爬起来，感觉鼻子痒痒，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受了重创。
拿过床头小镜，仔细照了照脸颊，轻轻碰碰鼻子。不像昨天那么疼了，可看上去还是有些塌塌的。按理说应该去医院，可自己根本不敢告诉父母出什么事，没太大事就忍了吧。
他忽然想起一个战争片，战场上由于医药设备的缺乏，战地医生用纱布包了木条塞进塌了鼻梁的士兵鼻子里，撑起鼻梁骨。
他在书桌上找到一根半截2B铅笔，没有纱布，便胡乱用卫生纸包了包，对着镜子，慢慢塞进鼻子里。越捅越深，疼痛感也逐渐加大。伴随着疼痛感，刘强感觉到自己右肩的纹身似乎活了，血脉膨胀，精光流转，身体的血液里突然扬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战意。
战意昂然。
他觉得自己化身成为一个战士，渴望到战场上搏杀。周身煞气冲腾。
只听鼻梁骨“嘎巴”一声，铅笔完全没入鼻腔里，鼻子很明显垫高了一块。
他浑身一激灵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像见到了陌生人。
学校门口，冉强等几个小混子蹲在不远处抽烟，紧紧盯着每一个进到学校里的人。
“他来了！”刘晓迪叫了一声。
远远的，刘强穿着一件白色t恤，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，双手插兜，一步三摇走了过来。
张越吐了口痰：“这小子是傻还是狗胆包天，居然今天还敢来上学？！”
冉强吐出口烟圈：“不知死的鬼。晓迪，马上给孙哥打电话，就说那小子今天来上学了。”
刘强先到小树林找了一圈，没发现昨天遗失的书包。估计让扫卫生的清洁工捡走了。只有等课间到教务处问问。
进了教室，依旧还是那么乱。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玩笑打闹。整间教室像是飞机场，充满了嗡嗡的低音。
只有前两排的好学生还在静静看书。
刘强因为学习中等，安排在教室第四排。刚坐到座位上，就响起了上课的铃声。
第一节语文课，语文老师是个师范毕业刚来实习的小女生，没有任何威严可言。上课铃声打过三遍，差点把桌子敲碎了，下面说话的嗡嗡声才压低了一些。
老师知道自己压不出场，也根本不去找那个不自在，拿着书本，自顾自讲起来。
讲了十来分钟，看下面学生有玩手机的，有窃窃私语，有下棋的。实在是气不过，便想杀个鸡给猴看。后面坐的都是大混子，她惹不起，一眼看见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的刘强了。
她停下讲课：“刘强，你的语文书呢？”
“昨天和书包一起丢了。”刘强挺起腰，淡淡说。
全班同学可算找到点乐儿，“哗”一下哄堂大笑。其中笑得最响的就是刘晓迪。他对刘强简直恨之入骨。
老师一拍桌子：“不带书上课还叫什么学生，你给我出去站着。”
刘强“嗯”了一声，揣着裤兜，走出教室。路过讲台时，不经意看了老师一眼。只这一眼，老师竟然有些呆住，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深邃灵动，充满男人魅惑的眼睛。
刘强淡然走出教室。
老师怔了怔，继续讲课。
下课铃响起，在外面站了一节课的刘强，晃晃悠悠回到自己座位上。刘晓迪实在忍不住，凑了过去。刘强的同桌一看全班最大的混子来者不善，吓得屁都不敢放，借着上厕所尿遁了。
刘晓迪坐在刘强旁边，歪着脸看他。
刘强正拿着一张破纸，随手涂鸦，看都不看一眼，视若无物。
刘晓迪眼眉跳动，大声说：“你挺牛笔呗。”
这时，嚣杂的班级一下安静了。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过来。
刘强一笑：“一般个牛笔吧。”
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一向胆小如鼠的刘强居然有胆子跟班上大混子这么说话。
刘晓迪怒极而笑，抡起手臂，对着刘强的脸就是个嘴巴。打的结结实实。
刘强像是没有任何反应，还是在那涂鸦。慢慢画了一条直线，然后放下油笔，突然一转身，对着刘晓迪回了个大嘴巴。
“啪”，一声脆响。
这一巴掌力量极大，揍得刘晓迪直接从座位上滚到过道。眼前金星乱冒，两条腿使不上劲，几次想站起来都借不上力又滑到。
全班鸦雀无声，掉根针都能听见。
这时，下一节课上课铃响起。有个混子过去扶起刘晓迪，低声问：“迪哥，你没事吧？”
刘晓迪揍得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了，让人扶回座位，半天脑子还嗡嗡响。
第二节课上了一半，他才回过劲来。刘强这一巴掌好悬没给他打出脑震荡。整张脸又红又肿，跟个猪头一样。
他死死盯着刘强，咬牙切齿。心想，小子你过不去今晚了，这一巴掌的便宜就当你上刑场吃的断头饭。
刘强以为刘晓迪不甘心还能报复，结果一天都安然无事。他还在纳闷，昨晚上打的那个大混子怎么样了？一点动静也没有。难道风波就这么过去了？
晚上放学时，刘强已经在教务处找到了自己丢失的书包。背着书包从班级出来，所有人都避得远远的。他给刘强那一巴掌震撼力太大了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小子死定了。
刘强晃晃悠悠从学校出来，正准备回家。
“同学，你好，请问南快路怎么走？”一个怯生生的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。
刘强有些发窘，他自从青春期以来还没有女孩搭理过他。迅速镇定一下心绪：“哦，穿过那片居民区往左一拐就到了。”
女孩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住宅小区，有些害怕：“不好意思，同学，你能送我一段吗？”
刘强点点头：“好吧。跟我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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