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王文大睁着的眼睛对了一瞬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荒谬之感——这人竟就这样死了。
我伸出手，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了。
一大堆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。
为首的便是林屈。
他和我打了个照面，他那张老脸没什么变化，依旧是那副僵硬死板的模样。
我示意吴湖往后退了退，示意他把路让开。
林屈却没有任何表示，他正正对着我，身后站着一大堆黑衣人，还有林家的男男女女。
林屈嘴角诡异地扯了一下，扯出了一个带着无尽恶意的笑容。
我心下一凛。
林屈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，嘴角撇了一撇。
他突然往地下吐了一口痰，这口浓痰正正吐到了我的脚下。
我心里泛上了一股油腻感，恶心极了。
吴湖登时大怒：“老家伙，你做什么！眼睛瞎了不成？这是你家的大少爷！”
林屈身后那些黑衣人一动不动，只是沉沉地站在那里，我本以为他们是来处理王文的。
是我想错了。
林屈还没说话，他身后的老钱就蹿了出来，这可是林屈的一条好狗。
他破口大骂：“什么小瘪三！敢在我林家撒野！给我滚！”
说完还不满足，他上蹿下跳的，看样子还想亲身上手，给吴湖一两个大巴掌才解恨似的。
只是他到底没那个胆子，嘴里的话越发难听，隐隐约约地把矛头转到了我的头上。
“以为自己跟了个什么皇太子呢，我呸！”
这条好狗把他主人的样子学了个十足，鼓起嗓子，一双倒三角眼睛往我这里一打，眼睛斜斜的，含着无尽地恶意。
他咧嘴一笑：“其实就他妈的是个大草包，还在这里装模作样。”
那群黑衣人爆发出了一阵大笑，有人附和道：“是啊！真以为自己牛逼大发了！就是他妈的一个狗腿子！”林屈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个笑容，他矜持的点了点头，不轻不重道：“说什么呢你们，不像话。”
这话说的轻飘飘的，他看了我一眼：“给咱们飞少爷留点儿面子，知道了没？”
那阵哄笑声更大了。
老钱愈发得意了：“哎呀，我这人就是这么实诚，不会说假话，有什么就说什么嘛，自己是个脏东西，还不让人说了不成？”
他咳嗽两声，喉咙上下滚动，清了清嗓子，一口浓痰在口，正是将吐未吐。
“你要敢吐，”我终于开口，淡淡看了他一眼。
“我就让那玩意儿怎么出来的，再怎么回去。要是你做不到，”我慢悠悠道：“那你今天就用嘴给我把这个院子给我扫干净。”
我的声音并不是很大，院子里头所陡然静了下来。
黑衣人那边的哄堂大笑戛然而止，林家那些男男女女的窃窃私语也猛地顿了下来。
林屈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，他的脸色僵了僵。
只有老钱喉咙里面的响动还停不下来。
我笑容可掬地看了他一眼：“钱大爷，咱们不兴这个，有东西就吐到外面去嘛，也比较卫生，是不是？”
老钱被我吓了一大跳，听到我说这句才又复苏了过来，他嘴里含着浓痰，也说不出话来，只是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。
他就这么灰溜溜地又回去了，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。
林屈脸色难看异常，老钱是背对着我回去的，我看不清老钱的动作，却能把林屈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。
他面色一片铁青，僵硬地吐出一句话：“给我滚开！”老钱的脚步猛地顿住了，他犹犹豫豫地又朝我转了过来。
我慢条斯理地把袖子往上撸了撸，冲他笑了笑。
老钱那张丑脸正鼓着半截儿，像一只丑陋至极的癞蛤蟆。
他粗喘了几口气，咕嘟一声，就那样把浓痰给咽下去了。
场上静的可怕，他弄出的响动清晰可闻。
吴湖哈哈大笑：“笑死我了，哈哈哈哈哈哈，这老狗，妈的废物啊！自己把自己的老痰给咽下去了，他妈的恶心不恶心啊！”
林屈目光沉沉地看着我，额头的青筋一根根的爆了出来，我很有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，还笑了一下。
咱们也是尊老爱幼的人呐。
那些黑衣人再不敢笑了，有一个年轻人目光古怪的打量了我一下，冲我翻了个白眼，不屑地笑了笑。
把头扭到了一边，不再朝这边看了。
这人以前从未见过，虽然也穿着一身黑西装，却绝对不是林家的人。
我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，这年轻人身上有点儿功夫啊。
老钱把自己那口浓痰咽了下去，站在原地进也不是，退也不是。
林屈狠狠看了我一眼，像是想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。
奇了怪了，我收拾的是老钱，又不是他，他犯的什么病。
他直接上前，狠狠地给了老钱一脚，把只老蛤蟆踹翻了一个跟头。
“谁他妈给你的脸！啊！真以为自己是这家的主子了？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？啊！给我滚！”
林屈甩开胳膊就给了老钱好几个巴掌，那只癞蛤蟆登时口吐白沫，一张老脸皱成一团，脸上尽是痛苦之色，在地上滚成了一团。
林屈抽完巴掌还不解气，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：“给老子滚！”
老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，避之不迭地滚到了我的脚下，我低头淡淡看了他一眼。
脸上挂了个笑嘴里淡淡道：“大爷爷，您这是何必呢，不过是个下人罢了，他们没脑子，慢慢调教就可以了，您何必动真气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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