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外某处山谷。
一名身形矫健的黑衣刺客急速奔向，迅捷如豹。
眨眼间，已经来到一颗老树之下。
此树主干内部已经掏空，只剩一圈残破的树皮，按理说早就枯死。
但此时上方枝叶却郁郁葱葱，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。
“任务完成了？”
树洞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。
刺客身影因此拘谨，躬身道：“目标已死，河州很快再无应军立足之地。”
“不错。”洞中人再度传声，“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，地乙也死了，你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者。”
“死了？”
黑衣刺客语气微喜，但立即意识不妥，肃容问道：“谁杀的？”
“玄甲。”
“玄……莫非他已经……”
“是的，虽然不知具体原因，但他确实迈过一道大槛，可以跟你们别苗头了。所以恭喜你，又多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。”
黑衣刺客闻言脸色一沉，咬牙道：“他已经背叛了我们！”
洞中人桀桀干笑，道：“做我们这一行的，背叛，被背叛，策反，被策反，乃至于两头通吃……这不都是家常便饭吗？人才难得，只要愿意悔过，我可以不计前嫌。”
“属下愿意前去抓那叛徒归来！”黑衣刺客立即自荐。
“不用你去。”
“大人信不过属下？”
“不，我打算亲自去。”
“这……区区一个新晋地阶，怎敢劳烦天府大人出手？”
在黑衣人的错愕声中，被称呼天府大人的老者语气幽然道：“此子身怀异宝，有不少老家伙盯上了。我再慢一步怕是什么都捞不到……”
……
大丽中军大营。
法宪道一清醒就跟身边的泰念清打听最近营内动静。
等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，立即召见宗朝等心腹入帐密议。
李恩威，宁折，玄丙，包括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的红祸，也被邀请过来。
“足下就是老夫的救命恩人，瀚州不义剑？”
法宪道精目瞪圆，倒影着一个冷冰冰的杀字。
虽然玄丙也带着杀字面具，但两者谁强谁弱，谁主谁从，以法宪道的眼力不难分辨。
“收钱办事，公平交易。”李恩威平静应道，“记得付钱。”
法宪道闻言一愕，失笑道：“若花钱就能雇来足下这等好汉，法某何妨倾家荡产！”
见李恩威不置可否，他扭头对身边的“宗朝”道：“他们有何事相求？”
“他们替韩苍过来讨要战船。”白躬身答道。
“念苍军……”
法宪道微微沉吟，目中闪过一抹精光，颔首道：“此事我稍后会跟高英谈。反正那些战船不出港，早晚也要落入敌手，还不如物尽其用。”
如此表态，便等于默认了与韩苍之间的联系。
李恩威等人因此心头微松。
只要法宪道点头，任务便算成功了大半。
至于剩下的小半……
“先不忙去找高英谈。”李恩威隐晦提醒一声。
白最先反应过来，对法宪道也是对其他人解释道：“军中有内鬼，一旦借船之事走漏风声，刘明鹤可能会提前发动攻势，导致念苍军来不及接收战船。不管为了舒州陆战还是滥湖水战，必须尽快揪出敌军内应！”
法宪道沉吟片刻，道：“我刚刚清醒，不熟悉状况，宗朝替我全权处理。”
白领命，对李恩威道：“你们可有头绪？”
李恩威并未立即回应，反而扭头对红祸道：“师姐有发现了？”
营地内的变故，宁折早就通过月见峰的传念，悉数转告。
“可以说有，也可以说没有。”红祸沉声道。
“怎么说？”
“外贼家贼都是贼，你让我抓哪个？”
“……明白了。”
对红祸点点头，李恩威转身对督师府众人道：“法中堂已经清醒的消息，有多少人知道？”
“就你眼前所见的人。”白答道，“我们打算等中堂大人彻底恢复再公布，念清那边也不会乱说出去。”
“不必，伱现在就去通知三军。”李恩威斩钉截铁道。
“这……”白看了一眼身后，有些犹豫。
李恩威知他担心什么，道：“不管谁求见，我来应对。”
“意思是你来假扮中堂大人？”白顿时了然，“可你这修为和气息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李恩威身上气息陡然一变，渐显高深。
隐隐间，竟与上首的法宪道有几分相似。
只要隔着一道屏风，短时间内足可以假乱真。
“变化道手段！”
白忽然明白对方为何敢于孤身潜入敌营了，但仍有些担忧：“旁人也就罢了，高英和黄闯虎都与中堂大人相熟，只怕很容易就看穿你外强中干的本质！”
“本官要的就是让某些人认为我外强中干！”
李恩威一口开，督师府众人皆惊。
他的声音居然与法宪道有八分相像！
而剩下的两分，是因为他故意让声音变得虚弱发干，仿佛刚刚大病初愈。
这下再无人怀疑他扮演法宪道的能力。
而白也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，回头向法宪道请示。
后者莞尔一笑，道：“我说了，你全权处理。”
……
法中堂伤愈苏醒的消息传出，三军震动。
原本低迷的士气，因此恢复了不少。
高英，黄闯虎，以及一同从舒州城撤下来的各级州县官吏纷纷走向牙帐拜谒。
黄闯虎第一个入牙帐的。
一上来二话不说，先对着屏风后的“法中堂”大表了一番忠心，表示自己愿意誓死追随中堂大人，此战不胜绝不返回合州。
如此声泪俱下地说了一阵，高英也从右军营地匆匆赶来。
两名镇军统帅互瞪了一眼，黄闯虎不失时机告状道：“好叫中堂大人知晓，高英之子高元深，身为镇魔卫千户，护卫不力，以至于大人的璇穹盏被敌军细作盗走，其罪当诛！”
高英还没跟“法中堂”说上话，一上来就被人打小报告，哪里能忍，立即反驳：“中堂大人莫听这莽夫含血喷人！先前分明是他营盘疏于防范，被敌军细作渗透成筛子，方才让奸细脱身，我儿元深已经出营追查，很快就能追回宝物！”
黄闯虎反唇相讥：“说什么出营追查，我看分明是畏罪潜逃了！”
高英怒喝一声：“你再污蔑我儿一句试试？”
黄闯虎冷笑：“你吼再大声也没用。事实就是你宝贝儿子弄失了中堂大人的法器！”
高英无法反驳，一时气结。
脸色阴晴片刻，忽而上前朗声道：“法中堂，高某要举报一个真正的奸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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